1966年,卡特琳·勒鲁瓦从法国来到越南,她带着一张单程票、一台崭新的徕卡相机、100美元现金。21岁的她身高只有1.52米,体重42公斤,但是她勇敢无畏。她与海军陆战队的士兵一起跳伞,见证了越南战争最惨烈的战役,《助理护士的恐惧》系列照片发表在《生活》杂志上,这张照片上,战地护士弗农·维克(Vernon Wike)正在照顾一位生命垂危的朋友,该系列作品成为战时最有影响力的影像之一。
几周以后,卡特琳·勒鲁瓦受了重伤,在军事医院住了六周,她又回到前线。她因为该系列作品获得乔治·波尔克奖。此后,她为许多图片社报道其他战事,1976年,因为报道黎巴嫩内战,她称为首个获得罗伯特·卡帕金奖的女摄影师。
2005年,她与弗农·维克在亚利桑那州重逢,后者全身都是刺青,她为他拍了一张照片。一年之后,卡特琳·勒鲁瓦因癌症在洛杉矶去世。
20世纪80年代以来,艾滋病已经造成世界范围内超过2000万人死亡。但在这种传染病出现的初期,政府和媒体都将之视为“同性恋的瘟疫”,甚至对其不闻不问。
阿隆·赖宁格(Alun Reininger)是最早拍摄艾滋病人的摄影师。1985年,赖宁格参加了肯·米克斯(Ken Meeks)的婚礼,这是美国最早的同志婚礼之一。第二年,45岁的米克斯迁居旧金山,面临着艾滋病带来的死亡。
接到米克斯伴侣的电话,赖宁格坐飞机来到旧金山。他看到米克斯非常虚弱,皮肤上满是卡波济氏肉瘤引发的病变痕迹。米克斯于三天后过世。“我不想局限于报道米克斯的事情。他是更庞大故事的一部分。他知道我给他拍照时的大环境是艾滋病正在美国不断蔓延。”
赖宁格的照片在美国《生活》杂志发表,引起了全世界的关注,这张照片获得了世界新闻摄影比赛大奖,也称为20世纪最重要的图像之一。
“过了很长时间,美国舆论才开始注意艾滋病,才理解这不仅仅是纽约同性恋群体的问题,”赖宁格20年后接受采访时表示,“人们面对这种疾病表现出来的宗派主义态度和狭隘令人觉得可怕。这是美国历史上的耻辱一页。”
1989年11月9日,德国柏林,墙的倒塌。
1990年,一个早晨,安东尼·苏奥(Anthony Suau)和朋友坐着栗色奔驰车在摩尔多瓦北部乡间飞驰。
“空气很清新,麦田看起来无边无垠……然后,突然间我就看见了他。”有个男人平躺在地上,身上还搭着他的自行车。他睡着了,头很舒服地枕在一捆干草上。他的衣服干净而且裁剪得体,自行车的座位很旧,一个皮包随意挂在车把手上……这个景象让人感觉这个人跟他的单车是一起轻飘飘地倒下来的。
“稍远的地方,有三个男孩在田野里玩扑克牌游戏。在路上,一个农民在牵着他的牛。气氛很宁静,没有任何东西表明我们正处于20世纪末。这个地区的大部分乡村甚至都没有被标入地图。”
安东尼·苏奥让他的朋友停车,车子慢慢地、轻轻地接近这个熟睡的路人,在几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。“我们盯住了他、他的单车和他的梦。我下了车,拿着我的莱卡M6。我一边朝他走过去一边连续按快门,我知道他随时都有可能睁开眼睛,这幅场景可能永远就此消失。”
镜头里,道路隐约可见,两边的树木渐渐隐去,光线以完美的角度落下来,即强烈,又温柔而充满诗意。“这是一张真正的照片,我感觉它直接印在我的视网膜上,让我所有感官都变得敏锐了。”
苏奥拍了24张照片,回到车上换了胶卷,看了一会儿玩扑克的小孩,说了一会儿话。在这期间,男人一直在沉睡。最后,当他们回到车上时,看见那个男人站起来了。他把枯草从衣服上摘下,骑上了他的单车。
“我没有时间跟他说话了,汽车正在发动。我们分道扬镳。”
1994年12月,俄罗斯出兵车臣。身在拉斯维加斯的克里斯托弗·莫里斯(Christopher Morris)将戒指套上未婚妻的手指,就于次日登上了前往莫斯科的班机,他从那里赶往格罗兹尼。
1995年1月6日,他身处被包围的总统府中心,拍到一名试图逃出总统府的士兵的背影。“我跟着他跑了两百米后跟丢了。他是否成功逃离了?我对此一无所知。”
2005年11月,扬尼斯·康托斯(Yannis Kontos)前往报道塞拉利昂首都弗里敦郊区的战争伤残收容营,并在那里遇到了阿布·巴卡尔·卡尔博。因为1999年1月20日受到叛军折磨,卡尔博失去了双臂。
“一个残疾人,身处一个濒临深渊的国家,每天拿着一美元的钱,要怎么才能活下来?”卡尔博允许康托斯走进他的生活,报道他的故事。
等到康托斯完成了他的报道,却发现,鲜有媒体愿意接受这个题材。“这个故事里我们太过遥远,没有人对这个感兴趣。”直到摄影师通过这个系列拿到荷赛奖,各个编辑部才改变了主意……